苍崎倚靠在墙边，身上多了数处口子，经过汗水洗礼的脸上掩不住疲惫。捡起当初安置的帽子，苍崎变戏法似的从其中掏出了一盒烟。
中转平台上彻底安静了，食尸鬼的尸体横竖躺满了这个空间。卡特巨大的身躯倒在一边，一柄血色长刃自心口贯穿身躯直接截断了他的脊柱，只要拔出它，躲藏在脊椎中的虫就会化作血沫，同时终结它宿主的生命。就算保持这样，生机依然像细沙从他的身体里流失。
看着喘着粗气的卡特，苍崎撕下衣角，简单包扎扭曲渗血的左臂。身体不断渗血，苍崎依旧默然地包扎着，好像那不是自己的手臂。
“你要吗？”苍崎将烟递给卡特，沦为变异体的他短暂恢复了理智。
“我不抽烟。”
“是吗，真是没情趣。”
苍崎抽出数支干嚼起来，以麻痹不断袭来的疼痛。
“是什么来着，那个侵占的？”卡特似乎并不在意胸口插着的东西，身上膨胀的肌肉开始老化，强化的代价一瞬间返还到他的身上，剥夺了他的行动能力。连声音也沙哑起来。
“虫子啦，虫子。”苍崎吐出口里的渣滓，叼上一根烟，用右手点燃它。失去了一只手臂果然给他造成了相当的不便，完全没有什么风度可言，揭去了伪装，这才露出他的一脸沧桑。
“虫？”虽说是问句，完全没有疑问的语气，给出的只有这个瞬间老化者的淡泊心境。
“只是暂时的称呼，虽然可以影响现实，到底是本体不明的东西。谁知道它叫什么。”
“听起来很微妙。”
“虫子被认定为仅高于元素级别的生物存在，相当接近本质的构成，千禧年爆发之后，成了魔术师争相研究的热门。追求本源的狂热者经常那这种东西做文章。甚至有人说那是构成智慧生命的必要组件。”
“本源？亚当还是夏娃？”卡特始终凝望着天花板，空洞的眼睛里看不出在思考什么。
“那个本源又是正体不明呐，谁知道是什么。说法很多，简单说就是世界开始的原因。”
“世界开始有原因吗？”
苍崎吐着烟圈。“······”
“你的多能力不是天生的吧，占有数百人的脑计算，应该没必要问我吧。拥有百人理解，总会摸到所谓真理门槛吧。感觉怎样？”
“感觉怎样啊？很微妙。”
“微妙？”
“一瞬神灵！”卡特空的眼中露出了非凡的光彩，脸上的表情说明他的满足。
“欸？真是值得期待。”
“期待？”卡特眼中的神彩转瞬即逝，“你还是不用期待的好。”
卡特吐出一口血，刚才的激动缩短了身体到达极限的时间。
“做别人的梦，感觉很不妙。如果你想成神，活了有些岁数的我还是奉劝你放弃吧。不论是神还是人，都太执着于自我，所以终不自由。相比之下还是做个人好。”
“是吗？”苍崎少有的露出了惋惜的表情。
“话说，能作为人死，也算是我终场的胜利了，至少死的权力在我自己的手中。”老人逐步瞪大了眼睛。“你知道从前我多想死吗？现在反而还想再看看蓝天，可惜没有机会了。”
“是吗？”
卡特干瘪地笑了笑，沙哑的声音蕴含了无数的感情。他的瞳孔逐步放大，最终终止了呼吸。
“可惜最后决定你死的仍然不是你自己。”
抽干了一支烟，苍崎拍拍身子，站了起来。看着老人注目的悬顶，那里只有夹杂着暗红的无尽黑暗。
尸体也凉透了，没必要再留恋，直到生命终了，他依旧只是个试验品。达到根源的达不到根源的，终究都会回到那里，不断地追求早日回归那份无限螺旋有何意义。
苍崎拔出浸透血液的白刃长刀，高溅的血液像喷泉，沾满破碎的西装。为了所谓的执念，到头来就只是流干了血。
“······”苍崎注视着老人复杂的眼神，最后的生机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消失，最终那双眼里只剩下冰冷的空洞。
“······”
“无聊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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